话说秦王政下了逐客令,秦国眼看待不下去了,人心纷乱。大家在做最后的观望,盼望能有一线转机。谁能让转机出现呢?除了秦王政,还能有谁。这些年,秦国的政治主角,已然从相国吕不韦,变为日益老成的秦王政。
秦王政已经长大,经过这些年的历练,他早就不是那个生于赵国、无权无威的赵政了。在政治上,他已经不需要再依靠吕不韦。这几年,秦王政先后扫清了嫪毐和吕不韦的掣肘,成为真正的大秦的君王,是万民的主宰,绝非空有名号而已。这个结果,来得其实并不容易,而是经过了漫长的年月,漫长的等待,漫长的忍耐。漫长的起点,要从秦王政的父亲秦庄襄王子楚说起。过去不应该被彻底抛弃,没有过去,便没有现在的样子。
秦王政出生在赵国的邯郸,父亲是秦庄襄王子楚。子楚本是秦王孙,母亲是夏姬,父亲安国君是秦国的太子,可安国君偏爱华阳夫人,夏姬倍受冷落,子楚也被派到赵国做了人质,寄人篱下,日子很艰难。大商人吕不韦刚好在邯郸做买卖,他眼光独到,贩贱卖贵,积累了家财。吕不韦看上了子楚秦王孙的身份,认为“此奇货可居”,花重金改善子楚的生活起居。子楚看上了商人吕不韦的美姬,此时美人有了身孕,怀上了吕不韦的孩子,便是后来的秦王政。吕不韦隐瞒这个秘密,顺水推舟,将美姬送给子楚。为了让子楚获得秦王的位置,吕不韦花费重金,疏通关系,劝说无子的华阳夫人认子楚做儿子。华阳夫人心动,吹起枕边风,安国君开始注意到子楚。后来,安国君做了秦王,不久死去,子楚便做了秦王,吕不韦被封“文信侯”,大权在握。3年后,子楚死去,秦王政即位。吕不韦做了相国,秦王政也要称呼他为“仲父”。
秦王政慢慢长大,可是“太后淫不止”,常常与吕不韦私通。吕不韦害怕引火上身,找到大阴人嫪毐,表演起“阴关桐轮而行”的把戏。太后哪里受得了,想要尝尝大阴人的滋味。可嫪毐要想进宫,必须得割生殖器才行。吕不韦便买通行宫刑的操刀手,蒙混过关,又找人拔了嫪毐的眉毛、胡须,将嫪毐送进了宫。太后与嫪毐搞在一起,“绝爱之”,还生下了2个孩子。咸阳城里开始流传太后和一位大阴人嫪毐的风流故事。秦王政不可能不知道,可是,时机未到,一切都还太早,还不能作出反应。宫里人多眼杂,太后也怕让人知晓,于是在外面建了宫殿,与嫪毐偷偷搬了出去。他们作乐寻欢,光是奴仆便有几千人,又有千余人向嫪毐靠拢,做了嫪毐的舍人。
前一年,也就是公元前238年,嫪毐与太后的事被人告发。嫪毐铤而走险,带人抵抗,被秦王政车裂,夷灭三族。杀了嫪毐,杀了那2个孩子,太后被迁徙到雍地,不久回宫。对于受到牵连的吕不韦,秦王政选择继续忍耐。
这一年,秦王政终于对吕不韦动手,免去了他的职务。威胁解除,对于这位“仲父”的去留,秦王政有着复杂的纠结,秦国的强大,有吕不韦不小的功劳,所以不能够刀斧加身,只能先将他迁往河南。
秦王政的童年,可以说是生长在异国的孤寂,少有父母的陪伴与理解,没有兄弟的友爱。可王者不需要理解,不需要热闹,不需要被爱。王者谁不孤寂,孤寂方能造就勇毅果敢,才能做100分的王。3年前,秦王政的祖母夏太后去世,她是秦王政最可亲的血亲,死前选择墓地时,她许下“东望吾子,西望吾夫”的期许,死后带走了秦王政最后的依靠。1年前,弟弟成蟜领兵攻打赵国,途中借机叛乱,被杀。
这些年,秦王政用血水冲洗苦难与侮辱的片段。杀戮无可避免,谁在非为胡作,便要自食苦果,一个也逃不掉。王者发怒,伏尸百万,流血千里,这是君王的威严。这份威严,嫪毐领教了,吕不韦领教了,现在用来对付六国的间谍。
咸阳城里到处是背着行装的人,准备离开秦国,至于将来在哪里落脚,不是一时能盘算的,能顾好眼下就行。这类人习惯了赶路,习惯了流浪,习惯了碰壁。
这天,为了逐客令的事,来自六国的客卿们聚在一起。
鸡鸣:“既然秦国留不住大家,哪里不能去呢?60年前,孟尝君来到秦国,秦昭王准备拜他为相国,可是有人说孟尝君是齐国人,不能和秦国一条心,秦昭王便派人抓了孟尝君,将他下狱。孟尝君不得已,找人向秦王宠爱的幸姬求救,夜里才逃出来,跑到了城门。大门紧闭,守关的人要听到鸡叫才回开门。我的先辈善于学鸡叫,叫唤叫唤,才骗开了门。人有了本事,还怕没饭吃吗?”
狗盗:“小鸡鸣者说得在理!当初幸姬提出以狐白裘为条件。可狐白裘只有一件,孟尝君已经送给了秦王。是我的先人夜里潜入秦宫,将狐白裘偷了出来,献给幸姬。实在不行,我就干回老本行,偷鸡摸狗也罢。谁稀罕这里呢!”
可是,也有人态度摇摆,不愿就这样离开秦国。
儒家:“好不容易在咸阳站稳脚跟,难道就因为一个韩国的探子,我们的努力便要白费吗?我们得争取一个结果才是,向秦王谏言。”
法家:“是的,不能任人摆布,前途要掌握在自己手中!”
狗盗:“可是,谁能担得起这个重任,向秦王陈情呢?”
众人犯了难,会议无疾而终,最后只能散去。
有一位来自楚国的客卿,他全程没有发言,只是从旁观望,他明白“成大功者不谋于众”的道理,他已经做好打算向秦王上书,他是李斯。他有本事扭转局面、劝秦王政回心转意吗?被迫离开,还是幸运地留在秦国,结果会怎样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