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官字两个口”、“穷不与富斗,富不与官斗”(《隋唐演义》),这些话读起来历久弥新,很能反映现实里大众对当官的这类人抱有的态度,他们内心渴望亲近这个圈层,嘴里捧着尊敬,心里也常常胆怯,碰壁后免不了背地里骂娘,讳莫如深。
我接触的公职人员里,印象深刻的有:警察、法官,还有市场监督管理所的一位老人。
2022年,我与装修公司发生纠纷,先去了武汉市黄陂区某街道的市场监督管理所,经办的是一位老人,50来岁。因装修公司没到,这位老人与我闲聊起来。他提及过去因为期望女儿考个好学校,精神上一直紧绷,后来女儿终于有了前程,自己才彻底放下心来。谈话时我仍能看出他当时的心境,“可怜天下父母心”,莫不如是。他又说到今天刚在微信群里与人争论,即便局长在群里看见了,他也不在乎。这位老人又怕我口渴,几次为我倒茶。
在市场监督管理所一直待到了下午,装修公司终于来人了,双方争执起来。过程里市场监督管理所的老人劝解双方,我能听出他有在替我讲话。
不久,我向武汉市黄陂区法院起诉我的装修公司,主审的是某街道的法官,言谈可亲。因为被告几次不到场,庭审如同儿戏,并没有电视里那般严肃。后来法官终于准备判决了,突然被告又出现了,说要来参加,于是前几轮庭审作废,一切重新开始,导致白费了许多时间。在法庭上,原、被告双方的说辞和证据也并没有人深究。当晚,我电话里向法官再次讲述整个案件的情况,并提及法官的一条朋友圈,表达想请法官吃一次饭,这位法官没有答应,也没有拒绝,他电话里说“我会办得让你满意”。最终的判决差强人意,还算公道,我至今没能忘记他说的那句话。
2024年,我所在的小区因学区划片的事,向东湖高新区教育局提出异议。陈情无果,业主们集体去了东湖高新区政务中心,喊口号、唱国歌。政务中心警察、便衣、信访、街道工作人员严阵以待,并有人故意引起肢体冲突,抗争之下,几位业主被抬上警车。
那段时间的白天,教育局、街道工作人员来小区讲解政策,收集早已可知的民意,业主们也组织起来联合签字,一切可期;那段时间的夜晚,警车驻停小区大门。警察们逐个敲门,有人被带走,也有在省外的业主被跨省追捕,猝然人心惶惶。甚至有几位业主因此丢了工作,“劣迹”在案,影响深远。我有老同学身在高新区体制内,安慰我不必在意,而我哑然。经此一事,警徽、警帽、警车,都变了意义。
我给市长信箱写了信,谈及小区维权的事,区教育局工作人员来电,说明相关政策,言谈殊可亲,我对一切以了然,无甚可期。一段时间后,我收到教育局的红头书面文件,几段文字,末尾是教育局的红色印章。至今,文件被置一旁,不知去了哪里。